“你要杀迦罗越,跟我三郎有什么关系?” 张三郎这会儿也不忘插科打诨。
“滚!” 玉奴用力踩了一下三郎的脚背,三郎却仍然一动不动。
“要是能打过我,你早就动手了吧?” 三郎伸手去摸玉奴的头顶。
“你再动一下我喊人了!” 玉奴打开张三郎的手,恨不能咬死这个畜生。
三郎却换了个话题:“其实你早就知道帮四娘那个人是我了,对吗?”
玉奴沉默了片刻,说道:“是…… 四娘之前一说,我就猜到是你,所以动漫节我没去。”
三郎看着玉奴的侧脸,说道:“四娘回沫水了,她说自己没脸见你。”
“什么,那她……” 玉奴也明白过来,“我知道了,有空我会去看她的。”
三郎想了想,还是问道:“你过得还好吗?需要什么帮助吗?”
玉奴摇摇头:“你别再来见我,就是最大的帮助了。你走吧。”
三郎最后摸了摸玉奴的头顶:“谢谢你。”
他谢我什么?玉奴还没想明白,三郎就已经没影了。
过了一会儿玉奴才明白:三郎在感谢自己和他互相隐瞒这些事。
如果玉奴是普通女性,一个回合就能让三郎身败名裂社会性死亡。
现在玉奴没有出柜,和三郎互相按住了威慑按钮,陷入诡异的平衡。
刚才玉奴差点就想掐住三郎脖子,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但玉奴这一年也明白了很多事情,最后还是放三郎匆匆忙忙走了。
再见,迦罗越……
再见,玉奴……
三郎告别了玉奴,也同样松了一口气,总算了却了一桩钩肠债。
三郎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玉奴的人,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。
玉奴的人生终极幻想,就是身穿红嫁衣和心爱的男人步入婚姻生活,为他洗手作羹汤。放在同龄女性的评价标准中,是个标准的 “娇妻”。
三郎显然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,就只好主动提了分手,就像二姐对安宁做的那样。
安宁不接受分手,但玉奴果断接受了,所以二姐有两个稳定的伴侣,三郎只有一个。
为此二姐对三郎总有种隐隐的优越感,三郎却对此不以为然:都搞到这一步了,何必还抱着那套世俗的等级鄙视链呢?
三郎本来有句话想跟玉奴说,最终也未说出口:
你所执着的事物,为你带来的是幸福还是痛苦?
三郎因为早上吃得太少,果然不到中午就饿得要死。
下班回家路上看到路边有卖烤地瓜的,三郎一时间馋虫大动,车停到路边买了一块。
一转身却看到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,穿着宽松的 T 恤牛仔裤,正直勾勾盯着自己。
那姑娘见三郎转过身来,问道:“这个…… 是你的车吗?”
三郎寻思 “这交警怎么不穿制服”,口中答道:“是啊,这边不贴罚单吧?”
然后三郎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,就第二次看到了怨毒、愤怒、仇恨的表情。
“死胖子,真恶心。” 那姑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,然后转身就走。
“妈的,你再骂句试试?” 三郎指着她背影喝问一句。
那姑娘见他这么凶,顿时拔腿就跑,生怕跑慢了被三郎揪住头发揍一顿。
眼看周边群众要凑上来围观,三郎只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,少惹麻烦。
“这女的年纪不大,精神病倒是不轻。” 三郎一头雾水,只觉得这年头怪事越来越多了。看似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也会莫名其妙出口伤人,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。
然后三郎忽然想起什么,眉头舒展起来:“原来是她啊,怪不得……”
过了几天,三郎正瘫着玩手机,忽然收到一条消息。
“大哥,四望现在怎么样了?” 是小丑发来的。
三郎刚要回,又收到了另一条消息。
“哥哥,小丑最近有联系你吗?” 是四娘发来的。
三郎笑出声来,觉得这俩人十分有意思。
他们心里都惦记着彼此,小丑对四娘的感情不用说,四娘对小丑也不单是为了钱。但因为之前发生的事,有点不好意思和对方说话。
“年轻人脸皮真薄,哪像我这种脸皮厚的,遇到想砍死我的前女友,也能笑嘻嘻调戏几句。”
结果就是两人只能通过三郎这个双方都信任的人相互联系,两个人和三郎之间说的话,弄不好比两人直接对话还要多些。
就连小丑借给四娘开摊子的钱,都是从三郎这里 “过桥” 的。
“都那个过了还这么不好意思…… 再这么下去,我就得给他们去当现场动作指导了。”
三郎干脆将三人拉了个小群,让他们有事发群里。他们爱不爱说是另一回事,反正三郎该干的都干了。
三郎忽然有点羡慕小丑,因为小丑心中那份不可再生的纯真感情还没消耗完。而三郎已经忘记自己是几时将其消耗殆尽了,此后很多年就只能拙劣地设法模拟以前那种无上纯粹的感觉。
不同于女孩们互相之间有紧密的关系,还建立了初步的社群互助组织。一般在这个圈子里,直男们互相之间往往保持着很远的距离,有种强烈的雄竞意识。一般最多是在对方分享图片视频时点个赞,或者偶尔交流一下 “附近有没有资源”。
像三郎和小丑之间这种经常聊天联络的非常少见。这主要是因为小丑性格比较孩子气,直接将自己放在了三郎跟班小弟的位置上。
小丑现在就连工作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也会向三郎请教,将他当成了日韩职场式的前辈。
三郎寻思自四娘入住以来,有段时间没去避难所突击检查了。左右无事,不如去一趟。
十分钟后,三郎出现在避难所所在生活区门口,正看到箫官从托管班下班。
箫官外表是雌雄莫辨的中性化样貌,平时上班就作男性装扮。
她曾作为爱慕和琴官这个爱思长期一起生活,琴官禁止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和箫官有亲密行为。
即使以三郎和琴官的关系,也只有在得到琴官允许的情况下,才能触碰箫官身体。
直到琴官走之前,终于解除了自己和箫官之间的思慕关系。但箫官跟其他人之间的亲密互动仍然很少。
箫官见到三郎,露出欣喜表情:“最能吃的总算来了,哥哥你快去当小白鼠!”
三郎莫名其妙:“什么小白鼠?”
箫官解释道:“四娘开始练炸串了,说什么时候我们觉得还不错她就出摊。这会儿正给大家发呢。”
三郎听说四娘已经开始实践,也十分高兴:“那太好了,我正好在家吃不饱。”
箫官奇道:“怎么会在家吃不饱?”
三郎没答话,一溜小跑上了楼。
“突击检查!” 三郎一开门,就见众人正围成一圈分小串吃。
三郎先不急着吃,而是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:“老规矩,大家自己来。”
纸盒里放的是 HIV 试纸,三郎给众人逐一分发,又从自己开始带头示范。
三郎熟练地用发射针扎了自己一下,将血滴到试纸上,又滴入了稀释溶液。
淡红色的试纸上显示出一道杠,三郎将阴性结果给大家展示了一圈。
“我平时都没性生活了,不测行吗?我手指头快成筛子了。” 凡儿想求个饶。
“不行。你自己不来的话,我给你扎。” 三郎给她递过去一份试纸。
众人默默滴血测试,将阴性结果交到三郎面前。
四娘来这边之后还是第一次测,不过这样做确实能让她更安心一些。
以避难所平时的情况,一旦有人中招,所有人都得去沫水疾控中心排队。
好在目前国内 HIV 的传播还局限于 G 群体,尚未扩散到 T 群体之中。虽然从生理上来说,T 群体也存在大量高风险男男性接触,但在没有传播源的情况下,再混乱的私生活也没法无中生有。
三郎将所有人的试纸检查完,小心装好收到专门的垃圾袋里,才开始吃炸串。
现在的小串都是预制食品,水平再次也不会难吃到哪去。
三郎又是个不挑食的饭桶,笑道:“我就说这个很简单吧?还不是有手就行?”
吃了些小炸串,三郎起身挨个房间检查了一遍。
首先是起居室,凡儿的物品检查重点是精神药品。不过现在凡儿已经被收拾老实了,什么都没藏。
然后是主卧,箫官虽然有一些看上去很夸张的娱乐道具,但都算不上什么违禁品。
次卧现在是小花鱼和四娘在住,小花鱼以前私藏过刀子,给三郎吓出一身冷汗。
不过现在还好,次卧别说刀了,除了娱乐用棍以外连根棍子都没有。
最后是面积最小的客房,三郎一进去,却吃了一惊。
因为客房床上竟然躺了个人,而且是个明显尚未进入青春期的小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