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花鱼比当年张三郎的情况要好一些，知难而退没有惹上麻烦，只是失落返回沫水。

一回避难所，却见到客厅关着灯，众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，一边跟兑着碳酸饮料喝酒，一边看电视。

张三郎也坐在沙发上，这不意外，但意外的是他身边竟然坐着李四娘。

小花鱼以为自己打开方式不对，又仔细看了看才确认，那个确实是李四娘。

“四娘，你怎么回这边了？你不是在……”

四娘表情委屈：“他妈妈过去了，把我赶回来了。”

不需要多说什么，小花鱼全明白了：“垃圾…… 这帮男的就没个靠得住的。”

小花鱼一点也没有因为之前和四娘吵架，就表现出什么异样表情。正如张三郎所说，小花鱼脑子里没有隔夜仇。

凡儿也给小花鱼倒了半杯酒：“你也来点？”

小花鱼正因为营救无功而返感到失落，这杯酒来得正是时候。

凡儿是个成瘾品嗜好者，哪怕穷得只剩一点钱也要优先买点能麻醉自己的东西。

在来沫水之前，凡儿曾经将整张第二类精神药品清单从头试到尾，被人戏称为 “生化战士”。

来沫水之后，琴官也管不住她，只能让三郎出手给她治治毛病。

现在三郎时不时就来这边突击检查，所有人行李物品都要翻个底朝天。凡儿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存药，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喝点酒精饮品，而且个人口味比较独特，常用碳酸饮料兑着喝。

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，所有人都跑到客厅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。

小花鱼瞥了一眼，电视上播放的是《霸王别姬》，这部电影很有名，小花鱼早有耳闻但从没看过。

电视上正播到一群小男孩清早起来练嗓学戏，小花鱼看得莫名其妙。

“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？忽然对京剧感兴趣了？”

“你喝你的就是了，桌上有吃的，没吃晚饭可以先吃点。电影刚开始，你基本没耽误剧情。” 张三郎示意别说话，先看电影。

兑着碳酸饮料感觉不出酒气，小花鱼吨吨吨很快就喝下一杯。

看到电视上小程蝶衣说 “我本是男儿郎，又不是女娇娥”，小花鱼忽然明白过来大家为什么看这电影了。

小花鱼以前只知道这电影说的是京剧，今天才第一次知道这电影还有这种元素。

没多会儿，电视上就演到了 “老太监侵犯小程蝶衣” 一段，众人看得难受至极。

小花鱼皱眉道：“哥你给大家看这个干什么，想把大家都弄哭是吧？”

张三郎疑惑道：“你以前也有…… 不太好的经历吗？”

小花鱼露出不快表情：“我小时候跟我煞笔表哥一块看黄片，他就让我吃他那个。”

凡儿也感觉有些不舒服：“我上初中的时候住校，那帮恶心室友就会摸我亲我。”

李四娘同样想起一些事情：“我有次去援，结果对方不光不给钱，还来了四个人……”

电视上的剧情就像个导火索，众人七嘴八舌都说起自己和小程蝶衣类似的经历。

张三郎这才意识到，自己可能对大家的了解还是太少了。

一直看到程蝶衣因为男主去八大胡同而吃醋生气，男主道歉时却对程蝶衣口称 “兄弟”，众人才大笑起来，屋里气氛也缓解了一些。

张三郎似乎对这电影很熟悉，时不时在旁边解说：

“这个地方原著写得比较明白，葛优扮演的这个角色和程蝶衣发生了关系……”

“据说一开始姜文想演程蝶衣这个角色，大家可以想象一下……”

“这个地方程蝶衣和小四对京剧表演方式的争论，现实中真实发生过……”

哪怕是凡儿这种平时坐不住的人，在张三郎讲解之下竟然也老老实实坐着看了近三个小时的电影。

直到最后程蝶衣口中再次说出 “我本是男儿郎” 的台词，宝剑呛啷落地，整部电影结束，众人仍然沉浸在那种悲伤难以释怀的氛围之中。

小花鱼开灯道：“这算什么致郁电影？谁挑的看这个？我建议以后晚上只能看喜剧。”

三郎无耻地笑了笑：“我挑的，我觉得大家还挺喜欢的，这不是都看得很入神吗？”

小花鱼问道：“那你挑这部电影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？”

三郎摊摊手：“没有什么意思，就是一部优秀的电影分享给大家。这又不是小孩做阅读题，老师非要你说出个什么中心思想来 —— 你跑了这段时间也累了，好好休息吧。”

说起自己这次失利，小花鱼颓唐道：“我这次没能带回来小岚，让大家失望了。”

三郎摇摇头：“没有什么失望，我早知道这个结果。你已经尽力了，也不要自责。”

李四娘也说道：“是啊，你敢干这件事就已经很厉害了，我作为出资人之一表示理解，虽然我只 V 了你五十。”

小花鱼见大家这个态度，心里也好受了不少。

这时候也十点了，众人也都喝了些酒，纷纷散去各回各屋。

三郎却单独叫小花鱼来：“拜托个事情，今晚你去跟箫官一块睡主卧可以吗？我已经问过她了。”

箫官是之前和琴官睡一块的那位，琴官走后，箫官就一直是自己在主卧。

小花鱼奇道：“可以是可以…… 但你空出次卧来是要做什么？”

三郎脸上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：“今晚我跟四娘一块睡次卧。”

小花鱼一脸嫌弃：“行，你去吧。”

小花鱼收拾了一下东西搬去和箫官同睡，三郎拉着四娘进了小花鱼的卧室。

“小岚不在这了，你就跟小花鱼睡一块吧。”

小花鱼和岚君君在主卧对面，这边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电脑桌。

桌子上有部台式机，一看就是垃圾佬自己组装出来的。

四娘看到台式机眼前一亮：“那我能玩这个吗？”

“你自己去跟小花鱼商量，那是她的东西，我们先来说说我们的事。” 三郎往电脑桌前一坐，示意四娘坐床上。

四娘见他这副大马金刀的样子，忽然有点发憷：“我们什么事？”

三郎说道：“本来想给你介绍个长期男友，忙前忙后帮你们撮合，没想到这么快就掰了。得帮你找别的活儿 —— 避难所禁止援助交际，这点你知道吗？”

四娘低下头：“知道。”

自离家以来，四娘的收入基本全靠出卖身体，但沫水避难所从琴官开始定下了规矩，禁止这种赚钱方式。

为此每个人都在找其他工作，在琴官的压力之下竭尽所能养活自己。

比如小花鱼和岚君君两个网瘾少年给人代练游戏账号，箫官有本科学历在小区门口托管班看小孩，琴官在这边的时候会自己出摊卖炸货。凡儿因为红毛纹身的形象问题找工作比较困难，但也经常有一搭没一搭出去打零工。

四娘来这边自然也不能例外，要跨过这道琴官设置下的门槛。

四娘没想过这个问题，一下子慌了神：“那我该怎么办？”

三郎说道：“租房子的时候，附送了一个车位，琴官的小餐车还在上面停着。琴官走的时候留了一份攻略在群文件里，大家谁也不想早起，就一直没重开摊子。限你一个月内把那个摊子重新支起来，我帮你算过，大约需要 2000 左右的初始投入。”

四娘感觉头皮发麻：“那我上哪去找这 2000 左右的初始投入呢？”

三郎刚要回答，手机电话却忽然响了，三郎接起来道：“喂，二姐，怎么了？”

电话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，四娘听到隐隐约约是说 “晚上不回去了”。

三郎笑答道：“跟女朋友在外面吗？我知道了，我晚上也不回去。”

三郎挂了电话，四娘奇道：“你跟谁打电话？我怎么听着，像是个有女朋友的女人？”

三郎笑了笑：“没什么，你刚才问什么来着？”

四娘问道：“我是问，那 2000 块钱从哪来？”

三郎露出奸恶的笑容：“跟小丑借，他现在对你满腔愧疚，正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