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kip to content

第五回 琴官泣别避难所

作者:匿名
最后更新:

Copyright

这篇文章 “残糖记”居九年 创作


避难所在一处建成于世纪之交的小区,也是沫水最早的商品房,比玉奴和四娘住的地方要好一些。

当时三郎和琴官趴在床上对着租房 app 研究了一下午,选定一套租金 1200 元 / 月的三居室。

三郎有一副钥匙,琴官委托他随时对这里进行突击检查,防止入住者藏匿违禁药物、刀棍凶器之类的东西。

琴官待人过于温柔,总是严格不起来,大家对她也就没什么敬畏之心。之前那次未成年人父母打上门来,也有琴官管理不严、人多口杂的原因。

有了三郎这个真敢收拾人的家伙,避难所才在搬家后平平稳稳大半年,没出什么岔子。

特别是有次某个染着红发、肩头纹玫瑰、打着浮夸耳饰的精神小妹不服管教,在避难所滥用药物,结果被张三郎捆起来挠了一顿痒,那又哭又笑的求饶声成为屋里所有人至今萦绕不散的梦魇。

从那以后住在这边的人都有点怕张三郎,但现在琴官那边出了问题,大家就又想起来有三郎可以倚仗了。

三郎到了避难所,用钥匙一开门,只见包括琴官在内的七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圈。

现在每间卧室都有两个人住,包括客厅沙发床上也睡了一人。

睡沙发上的正是那个染着红发的精神小妹,一见三郎来了,笑嘻嘻上前搂住他的脖子:“哥哥,你快来劝劝姐姐,她不知道怎么回事,非要回老家当直男。”

三郎摸了摸她脑袋:“凡儿你先下来,我单独和琴官聊会儿。”

凡儿又在三郎脸上笨拙地用力亲了几下,才依依不舍松开双臂。

三郎一边敷衍着让凡儿坐下,转头和琴官对视了一眼。

琴官也示意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孩子让一下,起身和三郎进了琴官平时睡觉的卧室,将门关好。

琴官今年二十二岁,老家本在东南沿海发达地区,当初为了躲家里人才跑到沫水这种北方小城。

琴官是张三郎认识的人里最 pass 的一位,天生骨架就小,眉眼生得秀气。再加上从青春期就开始吃糖,现在她已经不需要用那些女性化浓度过高的符号化裙装来补偿自己。哪怕平时穿着普通的白 T 恤牛仔裤出门,路人也只会觉得这是个女孩。

不等张三郎询问,琴官就主动说道:“你不用劝了,我意已决。”

张三郎点点头:“我本来也不是来劝你的,我是想问你,你走后这边谁来维护运营?”

琴官长叹一声:“人各有命,我没法背负其他人的命运。”

听到这话,张三郎 “啧” 了一声,有点不信这是琴官能说出来的话。

琴官是那种无可救药的付出型人格,不然也不会干运营避难所这种在张三郎看来大傻帽才会干的事情。

张三郎干预此事,只有一小部分是出于慈悲心与保护欲,大部分则是出于人尽皆知的不轨歹意。琴官不同,她是纯粹的一片好意,以至于张三郎很难理解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琴官这种人。

但张三郎看着琴官的表情,还是猜到了一些:“最近你有熟悉的人过世了吗?”

琴官背靠着门,缓缓滑坐在地,抱着膝盖啜泣起来。

三郎将琴官横抱起来,坐到床上,轻拍着她后背:“哭吧,哭完再慢慢说。”

因抑郁症而自尽,是社群中隔三差五就会听到的消息。

有人通过大样本统计,认为整个社群青少年时期的死亡率已经达到了十之二三。

大概是琴官身边有很好的朋友因此而死,才会让她心态失常,迥异平时。

可她作为大姐在众人面前不能哭,就只能在三郎面前才能暴露出脆弱的一面。

琴官哭了好一会儿,才从张三郎被打湿的胸口爬起来,说道:“是沉寒,她今早上吃了亚硝酸盐。”

沉寒?这下轮到张三郎面露震惊之色了。

沉寒是沫水本地人,跟三郎以前就认识,论起来还是三郎中学时的同届校友。

沉寒本来是本省某所知名 985 大学的学生,后来因为严重焦虑抑郁,在大二时退学回家。此后和家庭拉锯对抗数年,先后被送进扭转机构三次。

本来她的家庭在沫水算得上外人眼里值得称羡的三口之家,父母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机关干部,孩子学习优异、高大帅气。

但自沉寒退学后,整个家庭面目全非,只剩下一年到头躲在单位不肯回家、回家后对孩子非打即骂的父亲,长年休假陪孩子 “治病”、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,还有一个在疯人院里哭号不休、被亲戚朋友称为性变态的孩子。

几个月前沉寒离开扭转机构回家,自称父母认命松口了,家里要将本来打算用于供沉寒结婚的房子卖掉,作为手术和整形的费用。当时沉寒还问三郎认不认识有人对这套房子感兴趣。

之后几个月双方都没什么联系,没想到再次听到沉寒的消息竟是死讯。

琴官抽出纸巾擦干眼泪,说道:“沉寒跟我讲,她很后悔,后悔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没早点死。如果那时候死了,她父母还可以再生一个,不用把希望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……”

张三郎将琴官抱起来,在屋里走了几圈,问道:“沉寒如果活着,难道就会更幸福吗?”

这句话就像是关上了什么开关,让琴官也陷入了思索。

三郎说道:“你真的要回家吗?”

琴官点头道:“不回不行了。我必须舍弃一些东西,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。”

三郎若有所思,知道琴官想做什么了。

琴官的祖父是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,资产规模相当巨大,以至于能在当地新闻里经常看到他的名字。在那个讲究宗族的地方,琴官是家里长房长孙,只要她愿意,就能回家拿到很大的一份资产。

但这个 “愿意” 的代价,就是琴官必须回去和指定的女性结婚,并生下至少一个儿子。

三郎还是要确认一下:“你打算把结婚生子的任务做完,有了经济实力,再来处理这些事情吗?”

琴官重重点头:“沉寒这个样子,就是因为她这个人宁折不弯,很多本来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,没有积攒任何力量。哪怕她只是把大学念完,拿到本科学历,后来都不会是这个样子。”

三郎和琴官贴着脸,轻声说道:“既然你决定了就去做吧,我也没资格评判你的选择。”

三郎没问 “那个要和你结婚的女人怎么办”,琴官也没有说,双方默契地回避了这个问题。

琴官说道:“如果你愿意,可以接手运营这个地方吗?”

三郎猛地坐直了身子:“什么意思?你不怕我一个个钻她们被窝吗?”

琴官不满地拧了三郎一把:“流氓,你就只想着这事吗?等我回去之后会给你寄钱续租,你从她们里面选一个年纪大一点、做事稳重一点的平时负责照看,你只要每周过来看一两次就可以。”

三郎心里盘算一番:“行。那咱们立字据。”

琴官恨恨地掐着三郎肚子上的肉:“连我你都不相信?亏我以前还认真想过,改完身份证之后嫁给你。”

三郎眼前一亮:“真的?你以前这么想过?”

琴官将头扭向另一边:“现在是假的了。”

这时三郎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,跟琴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琴官十分不解,但还是听从他的,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。

三郎蹑手蹑脚走到门口,猛地将门打开,正贴在门上偷听两人说话的精神小妹凡儿当场摔了个四仰八叉。

“喜欢听墙根是吧?” 三郎将凡儿揪着领子拽了起来。

“不是不是,我错了。她们都在客厅玩,我留在那多尴尬啊。” 凡儿连忙解释。

“又开始了……” 三郎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。

三人一同到了客厅,只见这里已经成为肉欲横流之所在。

……

避难所虽然有一套规矩,禁止滥用药物、援助交际等行为。但无法也没有理由阻止居住者互相之间贴贴。

只见有四个人正两两成对,抱在一起亲吻,并互相刺激对方的胸部。

琴官的室友箫官则拿着手机,似乎在拍视频还是什么。

三郎忙制止了这种行为:“别拍视频,之前有个避难所就是因为视频被爆破了。”

四个人不断发出呻吟叫声,听得三郎都有点想加入其中了。

不过三郎和琴官约定过,不能和避难所正在居住者发生关系,最多可以有一点边缘性行为。

睡沙发的凡儿只喜欢男人,对同类没有任何兴趣,所以也没加入。

……

几天后,琴官在理发店剪了头发,和室友们告别,以男性身份返乡。

但沫水避难所得以保留,三郎成为实际运营者。

“上次出事,还是我去捞琴官。现在好了,出事直接把我抓走就行了。”

三郎和四娘履行了剩下的一半约定,每人点起一根事后烟,聊起琴官的事情。

“咳,你给我这白盒子烟劲好大…… 我一开始也想去琴官那边来着。后来听说人太多,还有霸凌的情况,就没去。刚好当时玉奴姐姐联系了我。哎对了,你认识玉奴吗?” 四娘抽不习惯三郎随身带的本地烟,被呛得咳嗽了两声。

三郎像玩耍一样吐出两个烟圈,说道:“沫水的圈子就这么大,谁不认识谁呢?”

四娘实在抽不习惯,就将烟提前掐灭,说道:“哥哥,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
三郎听她忽然主动叫自己哥哥,心中犯疑,说道:“说说看。”

四娘从身后抱住三郎:“我想叫你爸爸,可以吗?你会把我当成最乖的女儿吗?”

三郎完全摸不着头脑:“可以。”

四娘将夹子音收起,恶狠狠道:“那我没钱了,老登快爆金币!”

页面历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