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间有等男子汉,说他是痴又不像痴,说他是呆又不像呆,常把正经生业看作等闲余事,整日劳心焦思,工夫都用在小官身上。
—— 明崇祯年间京江醉竹居士《龙阳逸史》
交友软件上,一场追逐战已经拉开了帷幕。
迦罗越:你好啊少女。
纸鸢:我…… 我男的。
迦罗越:但是你喜欢穿裙子对吧。
纸鸢:嗯…… 你怎么知道的?
迦罗越:看头像直接猜出来的。
纸鸢:好好好。
迦罗越:我甚至怀疑,你是我认识的哪位的小号。
纸鸢:那应该不是吧……
迦罗越:不过暂且就当作初相见,很高兴认识你,纸鸢。
纸鸢:嗯…… 你好迦罗越。
迦罗越:我猜猜,你喜欢可爱风格的裙子吗?
纸鸢:还好吧,怎么了。
迦罗越:我再猜猜…… 你是那种喜欢被狠狠欺负的小可爱。
纸鸢:这…… 你……
迦罗越:想被喜欢的人强硬对待,想要一个又疼爱你,又压制着你的人。
纸鸢:不是…… 你这……X.X
迦罗越:这些都写在你的头像上,你自己看不到吗?
纸鸢:看不到…… 是你太了解了吧。
迦罗越:你的头像就好像是脸已经通红了,满口说着 “不要”,但心里却很幸福。甚至对方越凶,你反而觉得自己被照顾保护得越好。
纸鸢:一半吧……
迦罗越:以前没刷到过你,你希望自己的交往对象是男孩还是女孩?
纸鸢:我…… 主要是直男,喜欢女生。
迦罗越:你那不是喜欢女生,而是向往女生,所以也想成为可爱的女孩子,像她们那样被喜欢。
纸鸢:你你你…… 你是什么读心术施法者啊!你要干嘛?
迦罗越:要。
纸鸢:好好好,你还挺诚实。
迦罗越:我又不是白嫖怪,纸鸢小可爱想要什么,都可以商量。
纸鸢:不…… 我不做那种事……
迦罗越:你并不是那种要钱的家伙,不如给你买裙子怎么样?
纸鸢:哈,裙子!
迦罗越:小纸鸢想要什么样的裙子?说来听听。
纸鸢:坏了,感觉被拿捏了,不能再聊了。
迦罗越:最坏的结果,也不过是让你像个芭比娃娃,穿好漂亮的裙子,还有过膝袜和制服鞋子,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害羞地低着头,然后我摸摸你的脑袋让你叫 “哥哥”。大概就是这样?
纸鸢:我…… 我不做那种事……
迦罗越:其实那种事也很麻烦,不如亲亲抱抱举高高。
纸鸢:这个软件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…… 但我觉得…… 跟你好像又可以聊得来……
迦罗越:其实只有喜欢女孩的人才会喜欢你。这个软件上跟我搭讪的不少,因为他们喜欢块头大的,就按照身高体重来筛选列表。
纸鸢:你身高真实的吗…… 比我高好多……
迦罗越:你这么想,女 150 = 男 180,不等式秒了。
纸鸢:哈哈哈哈哈。
迦罗越:以后也可以介绍其他漂亮小姐姐给你认识。
纸鸢:你认识很多吗?
迦罗越:【四娘照片】【五娘照片】
纸鸢:哇。
迦罗越:所以能看下你的照片吗?
纸鸢:我找找……【纸鸢照片】
迦罗越:……
纸鸢:怎么了?是不是不好看……
迦罗越:忽然觉得我太搞笑了。你这种颜值,我竟然也敢搭讪。
纸鸢:不至于吧…… 你是在给我涨自信吗?
迦罗越:真的好漂亮,还好我是普信男。
纸鸢:感觉你经验这么丰富,我都有点怕…… 其实我很少穿女装。
迦罗越:你这种水平已经不需要用那种外在的东西来增加女子力了。
纸鸢:好像也是…… 出门都被路人喊 “美女”,所以不爱出门。
迦罗越:头发是自己留的真发吗?
纸鸢:嗯,经常自己修剪。
迦罗越:很厉害了,很多人想留家里都不让。
纸鸢:我家还挺开明的。
迦罗越:加企鹅吧,这个我不常上,近期可以约个饭。
纸鸢:嗯…… 加了。
“服了吗?”
“迦罗越” 这个号的主人张三郎得意洋洋,将聊天结果展示了出来。
坐在三郎对面的少女哀嚎一声:“这…… 这怎么可能呢?这种美女一点脾气没有?”
这少女正是李四娘,为自己刚刚输掉的赌约沮丧不已。
今天三郎跟四娘吹嘘,说三十公里之内的伪娘和木桶饭无论生熟,只要对方不厌男就能约出来玩。
四娘自然不信,就跟三郎打赌,并在附近列表里选了个双方都不认识的人。
结果不到半个小时,三郎就顺利加上了对方的好友,而且相谈甚欢。
四娘还想找补一下:“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?”
三郎摇头:“这是你选的人,我上哪认识去…… 你看他加我了。”
说着三郎打开企鹅号,通过了纸鸢的好友申请。
几分钟后,三郎说道:“明天下午我约他出去玩,现在你认输没?”
四娘无奈道:“认输了……”
三郎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带着铃铛的项圈:“既然你输了,这个戴三天,不过分吧?”
四娘心一横闭上眼睛,任由三郎给她戴上了项圈。
三郎笑道:“本来你打算赢了之后让我做什么?”
四娘说道:“本来我想让你给我买双鞋的。”
三郎笑道:“其实这种聊天搭讪只要熟悉了,就像是在流水线上处理工件。稍微看看头像昵称,就大概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,按照类型对症下药就行了。”
四娘说道:“你要是去搞杀猪盘电诈,现在早就发财了吧?”
三郎摆摆手:“图钱的话就没意思了,你什么时候见我跟别人要过钱?”
四娘刚想说 “你跟我男朋友要过一千多”,但转念一想那也只是在三郎手里流动了一下,他自己确实一分没留。
两人正聊着,客卧的门忽然开了,一个穿着睡衣的姑娘睡眼惺忪走了出来。
这姑娘圈名 “谢豹”,是个按照季节全国到处跑的家伙。
去年她因为北方有暖气,就跑到沫水来过冬,还在这边经历了旧履大感染。
今年她又来沫水过冬了,在商场玩射击游戏时恰好遇到了三郎和四娘。
谢豹是个仗着自己长得漂亮,就攻击其他人颜值的家伙,因此被室友揍过一顿。
不过她平时就在房间里从不出门,不会制造奇葩意外,三郎就同意了她入住。
三郎跟谢豹打了个招呼:“早啊。”
谢豹 “嗯” 了一声,匆匆跑进卫生间了。
三郎看着她进卫生间,突发奇想问四娘道:“你尿尿一般是站着还是坐着?”
四娘一怔,说道:“我都是站着,但也有些人坚持要坐着。”
谢豹从卫生间出来,见三郎和四娘在喝碳酸饮料,就自己也坐下倒了一纸杯。
谢豹一饮而尽,问道:“五娘什么时候来?”
三郎看了一眼手机:“她十点半到,等会儿我和四娘去火车站接她。”
现在四娘睡主卧,次卧则提前给五娘空了出来。
谢豹打了个哈欠,又回去继续睡回笼觉了。
四娘问道:“谢豹去年就来过吗?我怎么感觉你和她不熟呢?”
三郎挠头道:“她平时就在房间里关着门,我来十次也见不到她三次。别说我了,跟她一起住了几个月那几位,也说不上跟她熟。”
四娘又问道:“那她打算在这住到什么时候?”
三郎说道:“现在刚开始供暖,她怎么也得住到三月中旬停暖气吧,整整四个月。她这人就这样,冬天找个有暖气的地方,夏天找个全天有空调的地方,然后往床上一躺,几个月不出门。”
四娘笑道:“她还挺会享受,那她自己一分钱不出吗?取暖费、空调电费都要钱的。”
三郎伸出食指晃了晃:“你刚才问了个世纪难题,如何让避难所居住者出钱。”
四娘捂住自己的嘴:“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?”
三郎称赞道:“不,这个问题问得很好。琴官在的时候,这里是靠她的人格魅力维持的,你觉得我有那东西吗?”
四娘绷不住笑了:“你觉得自己有?”
三郎也笑道:“我当然没有,很多琴官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不了,所以现在必须立规矩了。”
四娘往沙发上一躺,手脚朝天:“立,马上就立!我举四肢支持!不然那些逆天玩意儿能把房子拆了。”
三郎说道:“不过你刚才问费用支出的事,真让我有点刮目相看。你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合伙人,做好照顾别人的准备了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,四娘自己也意识到了:“好像是这样,我觉得等五娘来了,我就得照顾她了。”
三郎起身开始穿外套:“五娘也快到了,咱们赶紧去接她吧。”